2009年11月29日星期日

王韵翔:我和我的家我们必定事奉耶和华——记父亲王晓光和母亲杨荣丽

父亲是爷爷奶奶的第二个儿子,取名“晓光”。在这个传承基督信仰的王姓家庭里,他是第四代。庚子教难时,高祖父一家在山西幸存下来。民国时期,曾祖父出任 过山西洪洞县一所名为“洪洞道学院”的教会学校的校长。抗战后期,爷爷在成都念大学时悔改重生,后与同为基督徒的奶奶结合。父亲耳濡目染,于十三四岁时归 主,到如今约有四十余年了。

父亲读到初二时赶上文革,便辍了学,后来也再没进过学校。当时爷爷奶奶居住于长春,动荡时期被迫暂时的分离,奶奶带着年少的父亲回了山西洪洞老家。数年 后,父亲成了洪洞县的一名普通的车间工人。他一向喜欢读书,酷爱人文历史,多年来从未改变。那时他结识了山西当地的一些教会前辈和弟兄姐妹,开始热心钻研 圣经。在当时,神学教育和学术研究都是天外事物。父亲和当时许多人一样,凭着质朴的热情和单纯的认识拜倒在上帝的话语之前。手不释卷,昼夜思想,神的恩惠 和喜乐常与他同在。很快,在弟兄姐妹的鼓励下,父亲开始登台讲道。作为一个年轻的弟兄,他获得了不少赞誉,在当地的教会中很受喜爱。在这一时期,父亲开始 捕捉到上帝给他的带领,集中精力在圣经研究和教导上。

这一呼召,后来成了父亲一生事工和生活的主流,也极大影响到了他自身的性格塑造。父亲生性内敛,不懂表达。由于投入了大部分的时间去钻研经文,他的圣经功 底日渐深厚,在生活俗务和人情世故上也越来越不擅长。撰写讲稿时驾轻就熟,做家务时却会变得笨手笨脚;与弟兄姐妹探讨圣经时神采奕奕,与陌生人相处却会因 木讷而显得礼数不周。在与母亲共同开始带领教会后,两人分工明确:母亲主管教会治理,父亲则专注于教会牧养。这种情形下,父亲“偏科”的性格愈发明显。有 些第一次认识他的人(尤其是非基督徒),还以为他严肃深沉、很难相处。虽说父亲交际能力的短板,与他后天缺乏相应的操练有关。但很多时候他的表现,常使人 怀疑他是生来如此。让他去处理与人打交道的事务,即使他处处小心,也总难处理妥当。母亲偶尔开玩笑说,父亲是一个天生的利未人,除了上帝和上帝的律法,其 他一窍不通。

然而,父亲的不善交际并没有使他的朋友减少。尽管他不悉礼节,不懂得以婉转合宜的言语使人心畅快,但他有着结交朋友的根本:心无城府、待人真诚。凡是了解 父亲的人,都很喜欢他的性情;教会圈内的同工,也多敬佩他的为人。我幼时见过许多父亲的朋友,一夕订交便成为一生的挚友,即使相隔千里、十年不见,依旧彼 此心照、交情不改。父亲的不善交际,反倒成了他最好的交际。

父亲遇到了母亲,是他一生极大的福气。母亲帮他打理好了家庭事宜,为他营造了良好的生活环境,又尽心处理教会事务,保持一切正常运转。让父亲能专志于研经 和牧养,他在主里的知识和领受才得到了最大程度的运用。父亲私下里曾不无感激地对我说:“是你母亲成就了我”。的确,考虑到父亲的性情、特长和成长环境, 他需要一位心地好、有智慧,拥有治事的才能和眼光,且在任何的处境中都与他同心合意、委身信仰的妻子去辅佐他。假如当初父亲按照这个标准去找,恐怕打着灯 笼也找不到。有意思的是,在他们结合的过程中,是母亲主动找上了父亲。在有些人看来,父亲就像是被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砸中了一样。但我想到的,是造物之主说 的那句话:“那人独居不好,我要为他造一个配偶帮助他”。

当父亲和母亲相识时,母亲是一个大学生,父亲是一个普通工人,两人前途的差异不言自明。当时的教会和传道人都属于社会的边缘阶层。加入他们,在某种程度上 有着自绝于主流社会的意味。母亲是文革结束后第一届考取的大学生,有着拥有步入社会主流的优良基础。父亲当时已在教会服事,更将此作为一生的事业。在那个 年代做出这样的决定,往往代表着不再对自己的世俗前途寄以希望。但对母亲而言,身份差异不是障碍,嫁给“没什么希望的传道人”也不是问题。找一个热心侍奉 上帝的弟兄做丈夫,和他一起与上帝同行,才是她毕生的愿望。她努力考取大学也正是为此。

母亲有如此的心志,是因她也出身于一个传道人的家庭。

姥爷姓杨,是一个孤儿,从小被教会的孤儿院接收。他立志为主而活,连名字都叫做“非吾”,长大后就做了牧师。建国后,有人请他撰文批判一些有名望却不懂得 观望风向的牧师,遭到他的拒绝。后来姥爷和姥姥索性把全家都搬进了山沟里,一住就住了一辈子。于是姥爷就在穷山僻壤里传道,直到他离世。姥姥也是基督徒, 性情温和的她嫁给姥爷以后一心相从,一生中没少吃苦头,但始终鼎力支持她的丈夫。姥爷去世时我还小,不太记事。但听爷爷说起过姥爷许多的生平事迹,知道他 为了不耽误第二天的敬拜聚会,在大雪夜里翻山、赶数十里的路去邻近的村子讲道。姥爷刚毅自律,对人言出必践,却常疏忽自己的身体。六十多岁时便害胃病过世 了。他对子女的管束严厉,信仰上的教导也从不马虎。固执的性情有时使姥爷显得不通情理,在子女们心目中也少了几分温柔,但同时也塑造了他信仰上的执着。就 是这份信仰上的执着,给姥爷的儿女们留下了长远的助益。姥爷的两个儿子、四个女儿(包括母亲在内)都极其重视家庭的基督信仰,并将同样的理念传递给自己的 儿女。是以杨氏一族三代,全部都是基督徒,且大半在参与各种各样的福音事工。需要提到的是,这些儿女子孙并非都是天生的温良恭顺。在真正认识上帝前,每个 人或多或少也都走过一些弯路,但后来全部都回到上帝面前,并且站立得稳。这是因为姥爷和姥姥用自己的一生向儿女们做了见证,这见证的力量能直达儿女们的灵 魂深处,成为他们里面重要的引导。他们自幼看到这见证,却会用一生去揣摩它。即使一时的无知使他们误入歧途,父母的影响却能帮助和引导他们归回恩典之中。 姥爷脾气很大,并不是个完人,但他是个忠心的仆人。主耶和华说:“爱我,守我诫命的,我必向他们发慈爱,直到千代。”

星、恩、荣、琳,母亲在四个姐妹中排行第三,叫做“荣丽”。她跟姥爷性情相似,认定了方向就不会再变。母亲自小信主,年少时经历过一些异象。在家庭的熏陶 下,很早便决志服事。她听到恢复高考的消息后,决意参加,并在这件事上得到了上帝奇妙的帮助和带领。报考之前,神问母亲为什么要参加高考。母亲的回答是要 以之服侍教会。神没有再问,母亲也开始投入复习之中。就在考试的前一天晚上,她的一位数学老师意外的上门拜访。询问过母亲的复习情况后,老师便辅导了母亲 几道题,之后便离去了。这位老师和母亲并非很有交情,他自己也要参加考试。母亲也一直对这位老师的来访感到莫名,直到后来考卷上赫然列出一道高分难题,正 是老师辅导过的一道。母亲极其惊讶,随即知道主在她的事上有特别的恩典。在考试全部结束后,结果出来之前,神就告诉母亲她一定会考上。果然不多久,她就收 到了被山西大学中文系的录取录取通知书。然而意外再次发生。不知如何,夹着通知书的钱包在母亲回家的路上竟然被偷了。母亲大惊失色,手足无措,也不知去何 处寻索,只有向主祷告。奇妙的事情再次发生。第二天,住在城里的二姨恩丽,一大早赶回乡下的家里(母亲当时还与姥爷和姥姥同住在村子里),将母亲的钱包和 通知书交还给她。二姨告诉母亲,就在当天的凌晨半夜,有人用力敲她的房门。二姨出声问询,对方也不回应,只是不断地敲门。当二姨接近房门的时候,对方从门 下的缝隙中塞进来一个事物,正是母亲的钱包,录取通知书就夹在里面。当二姨打开房门时,发现敲门人竟然跑掉了。事后母亲和二姨猜想,是偷取母亲钱包的小 偷,将钱包又送还了回来。由于母亲注册考试时,所登记的是二姨的家庭住址。小偷循着通知书上所记的地址,竟然找了过来。通过这一系列的事情,母亲愈发清楚 上帝的旨意。上帝要使她知道,她考取大学完全是出于恩典。上帝如此地赐福,并且清楚地介入母亲的人生,是要藉着母亲成就他的旨意。

大学临近毕业时,母亲开始考虑婚事,定意要找一位蒙召为主做工的弟兄。在积极地寻找下,她结识了父亲。在各方面条件成熟后,他们正式结婚,定居于山西临 汾。当时父亲和母亲已经在位于临汾市的山西师范大学找到了工作。母亲有大学文凭,进了编辑部。父亲则成了教材科的一名职员,在一间狭长的空无一人的库房里 上班(我仍记得库房内长年弥漫着的书卷纸张的味道)。那段时间,放了小学的我每天都会跑到母亲办公的楼下,大声告诉她我放学了,然后跑去父亲的库房里,等 待他下班时与他一同回家。

父亲和母亲几乎是在定居临汾的同时,开始了他们在临汾长达二十多年的教会服事。当时的临汾教会还在三自体系之下。临汾的教会说来与父亲的家族渊源极深,连 一百年前教堂的重建都有这个家族的参与。那是用庚子事件的赔款修缮的一座堂,当年也是一座医院。医院的名字叫做“善胜”,取义于罗马书中的“以善胜恶”, 为的是纪念在义和团之难中为主坚忍的所有殉道者。爷爷的外公(姓桑)便是当年负责重建的本地信徒之一。四九年后,医院和教堂都被政府接收。善胜医院便是现 在的“临汾人民医院”的前身,教堂后来则被三自接管(这个教堂当年是市区中最醒目的、能够汇聚信徒的建筑,如今已经淹没于林立的商铺之中,连门面都看不见 了)。许多年中,临汾教会虽然气氛低沉,但对许多信徒而言,至少他们还拥有一个聚会的地方。由于世代在山西南部居住,临汾一带的信徒和传道人大半与爷爷、 父亲相熟。父亲和母亲作为本地信徒的后人,顺理成章地成为教会的一分子,并参与了教会的职事。因着在主内的忠诚和才能,他们发挥了越来越重要的作用,得到 了会众的认可。在教会日渐式微、状况百出的时候,真正能赢得信徒支持的,只有那些一心为教会着想的传道人。脱离三自,在临汾教会发生这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时,我刚上小学二年,亲眼目睹了很多当时的情形。父亲和母亲没有向我详细讲解过事件的来龙去脉和神学原理(即便讲了我也不会懂)。但现在我明白:他们不过 是为了给这个拥有一百年教会历史的中国城市找寻一个出路,而且他们找到了。原先临汾教会的信徒在千数以上,几乎全部跟随传道人离开。而现在,他们的人数翻 了十倍不止。上帝明明的与他们同在。

从三自教会成为家庭教会没几年,父亲和母亲便陆续从工作岗位上退休,以便全时间参与教会事工。全职服侍是他们再三祷告中获得的启示,神也坚固他们,帮助他 们扫除了很多障碍和后顾之忧。按照单位的章程,他们不够退休的年龄,神也一一开了奇妙的道路解决了问题。于是在我上初中的前夕,父亲和母亲开始了全职传道 人的生活。这一状态持续到如今。在这些年里,父亲母亲和舅舅杨旋,以及许多的本地同工和信徒一起努力,使教会的发展越来越具规模,礼拜越来越正式,传道人 的队伍也越来越壮大,真理教导越来越丰富。临汾教会的聚会地点数量众多。每个主日,临汾教会举行的大小型主日崇拜遍布全市。教会还在不同时期举办各种形式 的感恩会、弟兄会、青年聚会、主日学、夏令营和教会内部的神学培训等等。临汾教会还拥有了自己的教会乐团,每逢圣诞节便举行大型的布道会,使大批的人领受 了福音。就在不久前,全教会顶着巨大压力修建的大礼拜堂“金灯堂”也顺利落成。长久以来,本地基督徒不敢想像的教会复兴的画面,在上帝格外地怜悯和恩待 下,发生在临汾这块土地上。

父亲和母亲的服事果效日增,心理历程却非一帆风顺。让他们最为痛心的,恐怕就是他们的儿子。他们全职服事后,比从前兼顾单位和教会时更忙了,有时候忙起来 连续几天全家一起吃饭也不能保证。我也在上学,一家人生活的交集越来越少。随着我的长大,我跟父母亲可交谈的话题也慢慢减少。不过我并不为这些感到难过。 不但不难过,还有些窃喜。因为我已经养成了贪玩随兴、自由散漫的习性,我也早有了自己的喜好、自己的朋友,没有大人的管束让我玩的更加舒畅。到后来,我非 但不介意父母亲的忙碌,反而在心底盼望他们更加忙碌一些,好让我获得更多的自由。我甚至希望每天早晨醒来的时候他们已经离去,等我玩够的时候他们再回来。 “没有异象,民就放肆”,没有大人的引导,孩子多半会走上歧途。初二时我痴迷于电脑游戏,学习成绩一落千丈。开始还去学校装装样子,后来连续近一个月翘 课。直到老师找到了父亲和母亲,他们才猛然发现自己的儿子已经一塌糊涂。而且我一心抗拒学校,拒绝读书。休学在家后,我依然常趁他们不在家时溜出去玩耍, 彻夜不归。那段时间临汾教会遭遇了一次严重逼迫,父亲被迫出走。在离开临汾的路上他心情极其难过,教会的难处和儿子的困境叠在了一起。他忍不住流泪,在自 己心中祷告说:他一生教导了许多主的儿女,求主教导他这一个儿子。或许在父亲母亲看来,主没有那么快应允这样的祷告。我后来虽然回去读书,之后的六七年学 校生涯也一直马马虎虎,并没让他们获得什么安慰。其实不少时候,我对他们怀有恨意。恨他们是传道人,还想逼我也做传道人。这个职业没让我感到自己的家中有 温暖和幸福,反倒有不少血气和纷争。圣经的许诺和我的感受之间存在巨大的落差,使我愈发反感冠冕堂皇的言论,也让我一度认定父亲和母亲的信仰出现了问 题。 由于从小受到家庭信仰的教育,我很早便接受了基督。但父亲和母亲热切地心志,注定了他们不会接受自己的儿子成为一个简单的信徒。他们想要的,是让我彻底的 融入这个利未家庭。当他们把自己完全献在祭坛上的时候,儿子似乎也成了附加的祭物。父亲和母亲略微缺乏的,是对孩子的循循善诱。以上帝的道教导他,以上帝 的爱爱他,使他知道自己生命的方向和价值。但是他们没有。在同样的年龄阶段,他们比我更早懂事,也理所当然地接受了大人的生活。父亲和母亲下意识地认为我 也应该理所当然地理解他们,复杂的引导程序自然就免除了。这种简单粗暴的方式令我十分不满,虽然年幼的我不懂得表达,却会以逃避和玩乐间接地回击他们。然 而我已经重生,对传道人的荣耀也有隐约的感受。在父亲和母亲一贯的主张和教育下,我不自觉地按照他们的想法前行。当我年龄渐长,在惯性中将传道人当作自己 的职业时,内心中的尴尬开始清晰地显露。我不但没有十足的动力,反而有很多的情绪。试图成为传道人的我,心中却存着强烈的反感和抵触。尤其是当我回忆起种 种不良感受的时候,我无法坦然面对上帝。因为我的恼怒中有他的一份。如果不是他,父亲和母亲不会这样残缺,我的家庭不会这样怪癖,我自己也不会这样扭曲。

最后,上帝用了很长时间、很多方式来开启我的心,提升我的思想,使我能明白从前所不明白的事。在罪恶的世界里,没有人能脱离痛苦。上帝想要的是承担,承担 人的痛苦。上帝的仆人奉差遣就是去承担别人的痛苦。替别人承担,意味着要摆上自己,甚至自己的家庭。所以主说:“爱父母过于爱我的,不配作我的门徒;爱儿 女过于爱我的,不配作我的门徒;不背着他的十字架跟从我的,也不配作我的门徒”。父亲和母亲并非不愿专心爱我,而是他们有更需要爱的对象——上帝的教会。 他们或许在自己的儿子和教会之间做的不够周全,因为那是难免的。他们或许有耐不住性子对儿子发脾气的时候,因为他们也是蒙恩的罪人。他们或许没有完全的被 福音的力量释放,以致能自如地向自己的孩子表达爱意,但考虑到他们从心灵倍受摧残的五六十年代成长起来,又在中国这样艰险的环境中挣扎求存,他们的爱心本 身就受到了压迫。最重要的是,他们即便是为上帝小小地牺牲了一下他们的儿子,上帝也早就用他儿子耶稣替他们偿还了百倍(上帝才是真正牺牲自己儿子的那 位)。在上帝藉着他们所要成就的无与伦比的美事前,别说我没有损失什么,即便损失了,也是欢欢喜喜的损失。上帝让我看见,父亲和母亲是多么不容易的一代传 道人。在我计较点滴得失时,他们从没有向他们的长辈要求关爱和公平,尽管他们是从更加艰苦的岁月中走来。他们尽力尊重前人、敬仰长辈。虽然父亲和母亲也有 他们的缺点,但他们这一代的中国传道人,已经为教会和他们的后代付上了代价。不论做的好坏,他们尽了自己的智慧和力量。在上帝面前,他们站立的住,并且快 乐的盼望神国的临到。他们的为人,也只有他们的主有资格做出评价,连我这儿子也不便。

当我回头看临汾教会的时候,我看着“他”十几年来一路长大。“他”好像是我的弟弟,和我一道在父亲和母亲的呵护下成长。这些年来“他”确实比我得到更多父 亲母亲的关怀,因为“他”我受到了冷落缺乏了照顾,以致有时我比他显得更落魄。我才发现其实自己是在嫉妒,如同大儿子嫉妒浪子一样。我虽然稍稍被父母忽 略,上帝却亲自做了我的父亲。因为上帝怜悯和记念他的仆人,要替他们做一些他们无暇去做的事,且做得比他们亲自去做还好。如今我比从前更加尊重父亲和母 亲,并且深深以他们为荣。凡爱主的,主的荣耀就在他们身上。“至于我和我的家,我们必定事奉耶和华”。

对华援助协会2009年11月17日首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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